所谓的器重,所谓的承诺,在裙带关系面前,一文不值。
我的伯乐,亲手将我这匹千里马的草料,换成了沙子。
我拿着发票从胡副总办公室出来,一言不发。
卓晓芸跟在我身后,像一只打了胜仗的孔雀,昂首挺胸。
回到工位,她故意停在我旁边。
“江经理,看到了吗?在公司,不是你业绩好就有特权的。现在是我姑父说了算。”
她轻笑一声,语气里满是炫耀和鄙夷。
“以后啊,你报销之前最好先来问问我,免得又像今天这样,跑去胡总那里自取其辱。”
几个平时和我不对付的同事,立刻凑上去附和。
“就是,卓专员说得对,公司就得有规矩。”
“江经理这出差半年,估计都跟社会脱节了,不知道公司的风向早就变了。”
我没理会这些噪音,默默地打开电脑。
他们以为我吃了哑巴亏,只能忍气吞声。
但他们不知道,对于一个顶级的拓展经理来说,当规则不再保护你时,你就要学会利用规则,甚至……创造规则。
晚上,我拒绝了部门的接风宴,一个人回到空荡荡的公寓。
半年没回来,屋子里积了一层薄灰,空气里都带着一股沉闷的味道。
我放下行李,连灯都懒得开,就那么在黑暗里坐了很久。
直到手机屏幕亮起,是一条医院催缴费用的短信。
“江先生,您母亲下周的第三期淋巴癌靶向药费用尚未缴纳,请尽快处理,以免耽误疗程。”
那一瞬间,强撑了一天的冷静和理智,轰然崩塌。
那沓被判了死刑的发票里,有十几万是我先垫付的。
这笔钱,我早就计划好了,是我母亲下个月的化疗费。
出差第四个月,家里打来电话,说妈妈查出了淋巴癌三期。
我脑子一片空白,当场就想订机票回去。
但当时,项目正处于临门一脚的关键时刻,几十人的团队陪着我熬了几个月,客户的一个小动摇就可能让一切前功尽弃。
我咬着牙,把所有积蓄都打了回去。
我告诉家人,找最好的医生,用最好的药,钱我来解决。
我对自己说,江砚舟,拿下这个项目,拿到百万奖金,妈妈就有救了。
我在客户的酒桌上强颜欢笑,心里却全是妈妈日渐消瘦的脸。

